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爷 爷 (5) (1/1)

爷爷的葬礼很隆重。这主要归功于爸爸弟兄几个都不差钱。他们不知用了什么方法,使爷爷不但没有火葬,而且还是在大白天的,风风光光的下葬了。来的宾客也很多,我数不清多少人,就知道吃饭的时候,走了一批,又来一批,来来回回,桌布都换了三四回。

在爷爷下葬前,我去看了一下我奶奶。这之前,我是不愿意见她的。说不上为什么,我总觉得我奶奶对于爷爷的死,表现的过于平淡。她不应该是最伤心的那一个吗?要知道,我爷爷在世的时候,他最宠的就是我奶奶。不论奶奶要他做什么,他都会去做。家里大大小小的活,也都是他干。现在爷爷不在了,她不应该哭得死去活来吗?她没有,她很平静。

遗体告别时,我跟着队伍绕着棺材走了一圈。棺材里的爷爷很安详,躺在那里一动不动——双眼禁闭,两颊深陷,嘴巴微张。除了紫黑中透着惨白的肤色,他看起来和活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。我的眼睛一刻也不愿意离开他,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爷爷了。

“爷爷,如果这世上真有鬼魂,而您真的变成了鬼魂,请您来看我……您不用担心我胆子小,我不怕您,我愿意看到您……”我看着棺材里的爷爷,在心里默默的说着。

瞻仰完遗容,就要盖棺了。这时我两个姑姑就开始争先恐后的大哭起来。“我可怜的爹啊……我命苦的爹啊……你一天福都没享啊……你咋就走了呢……我可怜的爹啊……我苦命的爹啊……”哭天喊地的也不过就是这两句。我觉得她们好笑,但是又笑不出来。只能傻愣愣的跟着哭。

爸爸兄弟几个,有干嚎的,有“吧嗒吧嗒”掉眼泪的,也有默不作声的……妈妈和几个婶娘也是各不相同,有的跟着掉几滴眼泪,有的边哭边劝姑姑们别哭的,爷爷的儿媳们似乎都比他的儿子们伤心。不管这眼泪是因为气氛烘托,还是不舍得爷爷,总之她们哭了。真的比我爸他们弟兄几个显得悲伤多了。

在这之前,我曾无数次想过,如果我爷爷去世了,我爸爸该有多伤心啊!当他满脸泪痕的对我说:“青青,爸爸没有爸爸了!”我该怎么安慰他?现在我才发现我想多了,他们中没有一个人透露出这样的悲伤。我不知道是他们太凉薄,还是把悲伤隐藏的太深。我不清楚。

但是,我哥哥告诉我。爷爷断气的那一刻,他就在旁边看着。爷爷当时因为咳嗽不止,一口痰卡在了喉咙里,背过气了。但是,一会儿他又复醒过来。

“如果当时有人能把那痰抠出来,爷爷也许还能多活一天。”哥哥是医生,他懂这些。“但是我想着,即使活了,也不过是受罪,所以就任由他们去了……”

所以,在爷爷还没完全断气的时候,二伯就拿麻绳把爷爷的双脚绑上了吗?我可怜的爷爷……

结束语

最爱的,不一定爱你,永远不要把爱放在别人身上,否则你会失望。这是我从小到大悟出的道理。但是,没有爱灵魂就没有根。即使活着,也总觉得漂泊无依。所以,我把我的爱四散开来,把灵魂打碎,融入这世界上的角角落落,去爱这世上的一草一木,尘尘埃埃。

但爷爷这颗尘埃的颗粒太大了,我至今都无法消化。十年来,我还是经常会梦到他。

梦里的他依然站在那座小院里的三间瓦房下,穿着洗得发黄的白衬衫,黑色的长裤在微风中时而印出他枯瘦的双腿,手里还是拿着个旱烟袋,见我走来,笑着眯成缝的眼睛问,“你来啦?”

本章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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