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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两个月亮 (1/2)

落日熔金,红霞满天。

粉红色的云彩羞答答地提起裙子朝看官施施然行了一礼,然后迈着欢快的步子逃也似的隐去了光彩。湛蓝的天空慢悠悠地染上了灰蓝,灰蓝又慢悠悠地穿上了黑色的外套,跳动的篝火忽明忽暗,垂天的夜幕轰然落下。

玩闹一阵后,大家全都安静了下来,聚坐在篝火旁,安安静静地聆听黑暗的摩挲。在这神秘而恐怖的黑夜里,空间被无限拉长,窸窸窣窣地,有野兽开始活动。不远处的丛林里,时不时地有绿色的亮光一闪而过。大家沉默地挤作一团,睡意被恐惧驱赶到了九霄云外。
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地上突然铺满了亮晶晶的白霜。像是黑白电影里的场景,灰蒙蒙的白色柔光像轻纱一般搭在了我脸上,像少女的指尖轻抚我的脸庞,一片冰凉。

我抬起头,透过密密匝匝的树叶缝隙,在那浩瀚的夜空中嵌着一大一小两个月亮。

两个月亮。就像是《1Q84》里的两个月亮。

我惊呼了一声,引得所有人都抬头望天。一时之间,原本像镜子一般的宁静被猛地打破,所有人都站了起来,屏住呼吸凝视着天空中的这两个月亮。

“两个月亮,两个卫星,难道我们已经不在地球上了吗?”天宸轻声说道。

有女生双手掩住了脸,呜呜地抽泣了起来,悲哀的情绪如同苦涩的咖啡一般弥漫得到处都是。

就这样和曾经的世界告别了吗?就这样和以前的所有分开了吗?我的父母,我的亲人,我的朋友,还有我那深爱着的女孩……年轻的时候,我曾无数次想过要远走高飞,仗剑天涯,在一个全然未知的蛮荒地上开拓出属于自己的万里江山、丰功伟绩;如今我站在异世界的树林里仰望那两个清冷的月亮,只觉得所有豪情壮志都比不上母亲熬煮的那碗羊肉汤。

谁也想不到,男生中第一个哭出声来的竟是王千度。他眼神复杂地望着天上的两个月亮,双膝跪地,像狼一样痛苦地嗥叫。大家被他的哭声吓了一跳,连忙围在他身边安慰他。女生们只道他是铁汉柔情,轻柔地拍着他的后背,温柔地为他拂去脸上的泪水。然而我却从他的哭声中听出了一种畅快,一种兴奋,一种释然,一种快意,一种决心,一种仇恨,一种信念,一种疯狂……

王千度痛痛快快地哭了约莫半个钟头,竟然连带着好些男男女女陪他痛哭了一场,就连我这样的猛男也湿润了好几次眼角。王千度在畅享了无数少女的温柔抚慰之后,重新站起了身子,似乎连脊梁都挺直了不少。他吩咐道,

“周嘉,你分了几个组?六个?那好,每个组选一下小组长,确立下组别,我来当第一小组的组长,今天就由我们第一组负责为大家守夜,今后各组轮值。大家选出小组长后一定要牢记自己的组员,平时走路和宿营时各个小组成员都聚在一起,互相照应。好了,大家赶紧休息吧。明天我们还得走很长一段路呢!”

天宸被选为第二组组长,周嘉被选为第三组组长,我被选为第四组组长,第五组和第六组组长则是女生。这个时候我就得感谢王千度选我去打猎了。借着身上沾染的野猪血,我得以被大家尊敬崇拜。被他点到过的人里面,除了小胖坚决拒绝了组长一职,我们全都被吸纳进了核心层。当然,这或许是王千度在有意栽培我们、培养自己的亲信也未可知。

分好了小组、选好了组长、清点好了人数,我躺在逐渐湿润的草地上,思绪空空荡荡。怎么睡得着呢?我怔怔地想着,想着,想着。再一睁眼时,天已经清亮了起来。

“第二组负责保管火种,第三组将烤熟后的冷猪肉带上,第四组殿后,第一组走最前面跟紧我。第五第六组的同学在中间。”王千度吩咐道。我们拖着疲累的身子,留下满地的狼藉之后继续在这大山中前进。

翻过一座高山,前面又出现了另一座高山。想来人生也不过如此,总是在巅峰与低谷之间不断交替。

到达两山之间的低凹山谷时,太阳已经偏西。在这狭长的山谷之中有一条小河正在跳跃流淌。

我们焦渴难耐,于是就在溪水旁露营休整。篝火重新升了起来,冷猪肉也被重新架在火上烧烤。然而不知为什么,我只觉得今天的猪肉恶臭得令人难以下咽,全然没有了昨日的鲜美。

气氛冷清清地,大家全都无精打采地强撑着进食,除了小胖同学依然胃口不错、精神抖擞、保持对生活的热爱以外,所有人都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闭目睡觉。

昏昏沉沉的睡意像一个柔软的壳包裹住了我的意识。突然,一声尖锐的叫声像一根针刺穿这层壳,

“蛇!有蛇!”

我霍得一下跳了起来,

“哪儿呢?哪儿呢?”

“哪里有蛇?”

大家全都害怕得跳了起来。

“啊!在这里!”又有一位女生尖叫道。人群宛若一壶突然沸腾的开水,瞬间炸了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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