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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春草木深 (1/1)

展信佳。

亲爱的一一,还是我。不知道小周有没有给你写过信。

世界之外灿烂光明,人群热闹,春日阳光盛大,转瞬细语萦萦,我仿佛耳鸣。

你走时是否拿走了我一部分听力?

因为那年之后我时常想不起你们的声音。

我有多久没再见过你呢,甚至从未梦见过你一次。三年又三年,这是第七年。

小城没有夜生活,但我偏爱夜生活。花眠鸟鸣之后,漫长的夜晚成为我真正清醒的时刻。趴在床上窥视楼外夜景,昏黄的光无声听着细雨霖霖。

这个小区少有夜行人。

空旷的路口好像以前不嫌高的宿舍楼。那时候爬上去也不会大喘气,夜里趁着别人睡着光着脚到楼梯口交流信息。

坐在五楼的窗口看学校外的路灯,体育课上盯着小周带着小弟爬树翻墙逃课后到你教室门口通风报信。其实记忆回去的地方不是春天,是鲜艳的夏天,明亮的日子里挑出来我们有拘有束的叛逆。

十一岁那年我从操场一角翻了一整节课,献出一片四叶草夹在书本里。直到二十一岁,我才知道那片叶子根本不是四叶草,它只是,一个普普通通的近似值。

难怪我们不幸运。

那年我也给你写了很多信,有明信片,也有草稿纸,有的仓促从书上撕了一小片空白页,藏在爱心型的盒子里,没来得及交给你。

你说,我们还是小孩子,小孩子的记忆哪里会那么长,你说你不过是我人生走到十分之一时遇见的百分之一的插曲,会在日后冗长的海浪里淹没的无声无息。

可你说错了,我觉得,你是某块礁石上坐下的海妖的歌曲。它唱的悠扬柔软,空灵的歌声要似有若无,但坐直了身板,像你一样端正公平。

哎呀,恼人的摩羯座,讨厌的小古板。你是摩羯座吗,还是处女,我忘记了,抱歉。

事实就是这样,你和小周的身影早就暗淡了,我记不清你们的长相,声音,记不清你哪只手遮住过我的眼睛。

但没能如你所愿的忘干净。

我仍然记得那天,小周揣着热气腾腾的手抓饼塞进我怀里,不可一世的仰起头说,人生如果是电影,他也一定是第一名,永远的无冕之王。你踹了他一脚,说臭屁大王,然后又塞给我一杯豆浆。

那是我一个人住在出租屋的第一个早上。清晨的太阳升起,是新鲜的,独特的意义。

你有想过吗,臭屁大王变成冷酷小子了。很好笑吧,其实离开的第一年我还和小周有联系,他以为他学你学的很像,我一眼就看出来,我说小周,再过十年我都能一眼看穿你。

所以没必要这样,做你自己吧。

后来怎么样,我不知道了。我们真的再也没联系过。

他说那一架他打输了,这次你让着他,他还是输了。但是你毕业了,没人在操场看着他跑步了,也没人盯着他目不转睛的数圈数。

没人给他加冕,没人看他故作帅气的高傲的表演。

春日青野,我再也没有上过那座山,采茶诗里年年有人还,教我写诗的人不回还。

你去看看大草原了吗?

小周过得怎么样了呢。

我也说错了,到了第十年,我大概真的记不清他的模样了。

——第三封。仍然来自小七

未完待续。

本章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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