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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一章 新的起点 (2/2)

,心里明白,为了给自己的童年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。父母不知要吃多少苦,流下多少汗水,才能让我从容地坐在照相馆的镜头面前。想起这些,心头分外沉重。还有一张照片,我穿着一身海军蓝,和妹妹石豆豆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束花,面对着镜头笑。那时的我6岁,妹妹4岁。这张照片,对我来说印象同样深刻。因为,穿在身上的海军蓝并不是真正属于自己。这身衣服,是母亲从邻居家借来的。那时,衣食尚不能自足,正是粮票和布票流通的年月,想要穿一身海军蓝,连梦都不敢做。

小时候,因为家里很穷,我虽然住在乡下,但是十二岁之前,从来没有去过城里一次。第一次来是在十三岁时的夏天。在环翠楼公园门前,母亲身边站着我和石豆豆,留下美好的瞬间。那一次来城里,同行的伙伴中就有冷云。大家在一起,还有一张合影。

年后,舅舅要我到船厂去。原来,是想让我到那里上班。毕竟,国营大企业转正的机会多些。去还是不去?我很迷茫,拿不定主意。我不愿意离开,虽然这里很累,但是过得每一天都很开心。起初,父亲也不同意换工作。毕竟,在原单位干了将近两年,单位的主任和班长都对我很好。后来,舅舅亲自上门劝说,方才同意。

一天中午,刚要去食堂吃饭。在船厂上班的柱子大爷骑着自行车到车间找我,让我初六到船厂上班。下午上班时,我在更衣室把要离开的消息说了。邵师傅点点头,我看得出他眼中的无奈和不舍。

班长说:“小石,到哪里都要好好干,学个手艺。”

我忍住泪,点头。听说我要走,张芮十分难过。我说:“要不,我不走了。”张芮道:“你傻啊,有这么好的机会不走?你想永远做临时工,让别人看不起你。记得,别忘了经常来看我们。明白吗?”

傍晚,我和张芮到楼上玩。刘翠秀说:“石子尘,你有空多到这儿来玩,别忘了我们。”

“不会。”我勉强笑笑,满眼无奈。我也舍不得走。

也许,这就是生活。

到了船厂,我还是临时工。只不过比临时工多一个好听的名字,叫做计划内临时工。

那一年,我永远也忘不掉。

刚进船厂那阵,一起来的十个人,青一色的小青年全都是管铜工,是船厂招收的第一批临时工。那时,管铜工更衣室二层小楼还没有盖起来,我们就在弯管机南面的小平房内换衣服。

管铜工的活儿,往船上搬管子,装管子,干起来又脏又累,全都是体力活。且不说干一天之后,腰酸腿痛,出一身臭汗。最难受的是眼睛还要经常被电焊光打伤,流泪不止。好在年轻,适应环境的能力强,体力恢复也很快。中午,吃过从家里带来的饭,我们就凑在一起玩牌、下棋。玩够了,躺在平房内的长木凳上睡觉,聊天。有时,能听到音乐声,那一定是李师傅和后边仓库的一位大姐在外面跳舞。秋天,当鱼儿肥了时,我就到仓库后边的海边钓鱼。或者,看别人戴着潜水镜,下海摸海参,捉螃蟹。在这里钓鱼,钓上来的多数是小黄鱼和黑鱼。记忆犹新的是有一位东北来的焊工老哥,他将鱼钩丢下海去,好家伙,钓上来的居然是一个大海参。

刚到船厂时,快乐的事情不少,烦心事也挺多。因为船厂车少人多,厂里有规定,家住在效区的临时工,没有宿舍,也没有资格去厂内坐送正式工人的大客车。我每天下班之后,风雨无阻,都要骑自行车回家。一天一个来回,八十多里路,辛苦可想而知。

有一天傍晚,电闪雷鸣,下着大雨。我骑着自行车看不清路,只好跑到大姑家避雨。

大姑重新做了晚饭,召呼我吃。当晚,就在大姑家睡了。第二天,接着上班。

每次下班回家的途中,看到拉着正式工人的大客车从身边经过,我心里都在想,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象车上的正式工人一样,舒服地坐车回家?

闲坐无事,我拿起笔,躺在床上,开始写日记。

“我为什么是临时工?临时工的待遇为什么这样低。连坐车都不让?十年后,或者说几年以后,见到这笔记也许我会发笑,为什么要因为这点小事发火?但现在,我却(确)实发火。”(‘确’字当时写成了‘却’字,是错别字,更改了。)

船厂休假,每年都是向后推一天。今年依例,轮休周五。我放假回家,上山帮忙打一天果园的农药,累得腰酸腿痛。听到街上有人卖猪肉,二元钱一斤。

母亲买回一斤,说要做肉丸饺子,改善伙食。我说:“娘,这猪肉肯定还要贵,能不能多买点吃?”现在十几元一斤,也没贵到哪里去。

“不,不……”母亲回答很干脆,“不能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没钱。”

我又问:“娘,咱家什么时候装闭路电视?听说香港台的娱乐节目很火,我想看。”

母亲笑道:“答案同上。”

本章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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