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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.13 核心与延展 (1/1)

雨刚好歇住,也没有风,于是整个夜晚就像个凝固的果冻,悠悠然,将坠未坠的样子。

我和她在校园里相互贴着走。

她是一个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人,虽说每个人都难以用语言形容,但她属于最独特的那个分枝。阴郁而又开怀,像是头顶压得很低但随时能被风吹走的云。

很大的一个特点,是她不管是做事还是与人交往都显得热情跳脱,但实际上每天总的精力却是极少。脸上往往露出疲惫的神情来。她想做的事有很多:乐队,阅读,写作,或许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。但她每天最重要的事其实是对抗自己。不知从何而来的焦虑和困倦像是缠在脚上的细绳,用力挣扎却摆脱不掉。

我能感觉到,她似乎缺乏着某种安全感一样的东西,某种能倚靠的东西。

她和我在楼下转着圈走,聊着她生活和生存的感受。

她说:

“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”这个比喻太精妙了。我们每天都在不断地往四周伸手,希望能有机会和别人握住。但四周又只是茫茫大海,你不知道何处才是正确的方向,你不知道和你握手的是什么样的人。

每个人都有一个最纯粹的自我,姑且称之为“核心”,比方说我们把它具象成心灵。而我们向外界的所有交流都只是我们“核心”的延展,比方说我们的四肢。

当我们手握上了手,唇吻上了唇,由延展的相互接触所产生的刺激感会让我们产生错觉,一种我们的核心也触碰到一起的错觉。

核心与核心根本无法触碰到一起,这便是人终究无法感同身受的根本。在我生病的时候,我会明显的感受到自己与别人之间产生着隔阂。他们的关心是否是种怜悯?你不知道。他们没有生病,于是他们和我站在跷跷板的两端。一边高另一边低的距离。

那些身患重病甚至说绝症的人,为何会对照顾自己的人冷漠而刻薄。是因为他们离死的距离太近了,于是离生的距离就远了。而那些来安慰和鼓励他们的人,却都是生那一派别的人。一边死一边生的距离。

这就是她成为她的理由。

(正如《模糊性的道德》中所讲:无论他做什么,他的处境不允许他的目标与无产者所追求的目标绝对一致,因为并不是他生命的冲动本身孕育了这些目标。所以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,相互偏移的。在各自具有一定红利和亏损的处境下没有完满的感同身受。)

本章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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